**夜半洗衣声**

愤怒的羊驼

老房子的隔音总是差得离奇。自从搬进这栋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单位宿舍，我便习惯了在凌晨被各种细微的声响惊醒——有时是天花板的弹珠落地的声音，有时是楼梯间似有若无的脚步声。但最让我毛骨悚然的，是每周三凌晨三点准时响起的洗衣声。  

第一次听到时，我以为是邻居在深夜洗衣。可仔细一听，那声音竟来自我家卫生间——滚筒转动的水流声、衣物摩擦的窸窣声，甚至还有湿漉漉的衣物被拧干时滴落的水滴声。我握着手电筒推开门，声音戛然而止，卫生间空无一人，连水池都是干的。  

问了左邻右舍，无人承认在深夜洗衣。直到某天和楼下老人闲聊，才得知这间屋子曾住过一位独居的妇人，她的儿子在一次夜归时遭遇车祸身亡，身上还穿着她亲手洗好的校服。此后，妇人便疯了，每周三凌晨都会把儿子的衣服反复搓洗，直到自己病逝。  

“她走后，这声音就没停过，”老人叹气，“可能她一直以为，儿子还会回来穿那件衣服吧。”  

那晚，我又听见了洗衣声。但这一次，我轻轻对着卫生间说：“衣服已经很干净了。”  
声音停顿片刻，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，从此再未响起。